世界杯中的“政治正確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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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政治正確”在中國一直挺時髦。不過，因為不少國人腦中這根弦繃得太緊，常常鬧出一些笑話。比如最近南非足球世界杯賽場上的一則消息，便引起了不必要的爭論：在世界杯德澳大戰(zhàn)前， 11名首發(fā)德國隊員在聆聽國歌時，表情截然不同：有的人輕聲哼唱，有的人緊閉雙唇，似乎很對不住他們的德國國籍，也對不住民族熱情高漲的球迷們。這一消息讓經(jīng)常身處民族主義亢奮的一些中國觀眾產(chǎn)生臆測—非我族類、必有異心，進而生出些對德國認同政策的輕蔑。

略去其中的坐井觀天心態(tài)不論，我更看到了一個逆潮流而動的民族主義“政治正確”：非要把足球與愛國聯(lián)系起來，非要把別國球員唱不唱國歌上升到某種高度。當然，得承認這些報道的起因是外媒的口水戰(zhàn)。可是，仔細尋找話題源頭就會發(fā)現(xiàn)，那是德國小報《圖片報》的炒作。對《圖片報》來說，世界杯期間外裔球員拒唱國歌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題材，可以借題發(fā)揮，從民族主義情緒開始泛濫的球迷身上多掙些發(fā)行。不過，這家小報斷不敢觸碰德國媒體的另一種“政治正確”，不敢有任何排外的暗示，倒是有些中文媒體眼中泛光搶了過來。

民族主義因為帶有太多昔日納粹的烙印，在今日的德國社會乃至整個歐洲都不是一個正面的字眼。國歌，作為國民認同的象征之一，也更多的只有歷史傳承意義，與愛國與否無關(guān)。今日德國社會的國民認同早已遠離民族主義。外裔人士入籍時只有極其簡單的儀式，沒有宣示，更與國歌無涉，而且，上屆世界杯在德國本土舉行所激起的短暫愛國熱情，更為德國社會精英、知識分子所憂慮、警惕。這其實凸顯了另一種“政治正確性”：時時刻刻地提醒人們在法律、道德之外還有一條政治正確的規(guī)范，借以劃分進步與保守，矯正人性中難以避免的無知和虛妄。

今天的德國，早就是一個外裔人口超過10%的移民大國，不少外裔更是把足球作為快速成功的捷徑，各足球俱樂部的青年隊中外裔接近一半。而在全球化的時代，社會民主成為普遍基本價值，變換國籍實在不是件難事，也無需經(jīng)受心理煎熬，關(guān)心這個國家的福利如何、工作機會、民主和自由程度、社會和諧與否才是最重要的。所以，看世界杯，不妨多關(guān)心下這些普世價值，多享受觀賽的愉快，別被某些已經(jīng)成為政治禁忌的“政治正確”壞了腦子。